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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想看看上海”

　　张军

　　一
　　1949年，5月22日下午，上海虹桥机场以南山地，人民解放军27军第237团团
部。
　　攻击前的虹桥机场有着一种特殊的寂静，只有邻近战场上传来零星的枪声。
清晨的薄雾在阳光下渐渐散去。团政委丁锐看完地形，刚回到团部门口，卫兵就
告诉他，他以前的通讯兵小宫在团部等着他呢。
　　“什么事？”丁锐一进门就问。
　　小宫在屋子的一角局促的立着，他只有十六岁，瘦小白净，更象一个小学生。
急行军时沾上的尘埃还在他的脸上深深浅浅的挂着，嘴上起着一个火泡。他低着
头，脸微微发红，嗫嚅着说：“政委，我……。”
　　他欲言又止。
　　“你怎么了，有事就说，不要还象个小姑娘似的，你也算是一个老战士了。”
　　渡过长江后，小宫自愿要求下到一线，一直打到上海，经历了不少恶战。这
一次他所在的排成为主攻排，当晚要悄悄绕过虹桥机场，直接攻击程家桥，为最
终攻击上海市区打开通道。这将是一场极其险恶的硬仗。
　　小宫终于抬起了头，“政委，今晚我不想送炸药包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　　“就要到上海了，听说上海特别的漂亮，我真想看看……，我不想死。”
　　“你的想法不对呀，你也跟我了这么长时间了，革命战士应该怎么做？都要
看上海，都临阵退缩，怎么能进上海，怎么解放全中国？你立刻回去。”
　　二
　　这一仗特别的惨烈，地雷、炮弹的爆炸声轰隆隆的连绵不绝，枪声响成一片
象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击打着大地，大地在微微的颤抖。从团部所在高地向程家
桥方向看，那里绽放着一朵朵的火花，稍纵即逝，此起彼伏。曳光的炮弹和子弹
象无数争斗的火龙，在空中在地上盘绕。
　　丁锐和团长在团部紧张的指挥。
　　5月23日，晨。天刚刚放亮，天空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道。前方传来消
息，程家桥被攻下了，敌人向边缘铁路线上溃逃，没有反攻迹象。
　　“小宫呢？”丁锐脱口问道。
　　“他在昨天晚上，牺牲了……”
　　丁锐的胸被猛击了一下，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眼睛发潮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
痛。
　　四十年后，丁锐仍难挥去这份痛感。
　　谈起解放上海之役，每每说到这里，他总会说一句，“战争呀－－”然后陷
入了沉思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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